陈青云思?考一下,说:“也好,我们在这儿歇一晚,明早再回?帝陵。按你说的,大?后?天傍晚再过来,等你们一起走。”
    “那你们在屋里喝水,我去做饭,待会儿吃锅子,陵里昨天杀了猪宰了羊。”陶椿说着看向另一个男人,问:“这位是?咋称呼?”
    “这是我小舅子,雪娘的兄弟,陪我们一起过来,叫水旺。”陈青云介绍。
    水旺颔首,他笑着看向陶椿,“来之?前听我姐提起过你,说你是极有主意的一个人,今日一瞧,名不虚传。”
    陶椿:……
    说话这么讲究的吗?她竟有点不适应。
    陶椿笑两声,说:“多谢了,那我去做饭,你们自己坐一会儿,邬常安估计快回?来了。”
    “行,你去忙,不用招待我们,又?不是旁人。”陈青云让她不要客气。
    陶椿出门,陶父紧跟着进来陪着说话,帮忙招待客人。
    灶房里,陶母正在剁鸡,见女儿进来,她出声说:“还是吃锅子吗?我炖只鸡煲锅汤。”
    “行,我来切牛肉和羊肉。”陶椿从热水盆里拿坨解冻的牛肉出来,牛肉还没?完全化冻,大?半都是硬的,她切上一刀,切下来的牛肉薄得能见光,还带有冰碴。
    “姐,你们要回?去了?”陶桃不高兴地问。
    “嗯,该走了,雪再下大?一点,我们就走不了了。”陶椿头也不回?地说,“你要不要跟我们去公主陵?住到过年。”
    陶桃不吭声,过了一会儿,说:“你们就不能在家住到过年再回?去?”
    “我们要回?去做粉条啊。”陶椿笑,“想跟我们走,又?舍不得爹娘?”
    “她明年就要出山了,一去就是三五年才能回?来,还是老实在家跟我们过年吧。”陶母也舍不得小女儿离家,“这要是一直下雪,没?有好天气,她得住到明年过完年了才能回?来。”
    “那我不去了。”陶桃说。
    说罢,她跑出去,站在门外望天。
    陶青松和邬常安回?来,他纳闷地问:“三妹,你仰着脖子瞅啥嘞?不怕冷?外面风大?,快回?屋。”
    陶椿闻声走出灶房,说:“陈青云和李光来了,在堂屋,你进屋去陪着说话。”
    邬常安反应过来她是在跟他说话,他往堂屋看一眼?,把筐递给?她,说:“粉条都换出去了,挨家挨户都换了,吃法也跟他们说了。”
    陶椿点头,她看一下筐里的菜,有豆芽有豆腐,还有番薯凉粉,芋头、萝卜秧子、韭菜、南瓜最多,牛油也有三大?坨,合一起估摸有五六斤。
    “妹夫,邬兄弟。”春仙从冬仙和陶青松的屋里出来。
    “大?哥,送春涧回?来?晌午留下吃饭,帮我陪客人。”陶青松说。
    “行,我也没?打算走。”春仙朝陶桃招手,“桃子,来屋里看着春涧,她睡着了,我去堂屋里露个面。”
    陈青云闻声开门出来,一帮男人热闹地寒暄,一涌进了堂屋。
    “人多就是热闹。”陶母说。
    “人多嘴多,吃的也多。”陶椿有点不好意思?,这一顿又?要吃不少肉,她琢磨着下次再回?来多带点东西?。
    “这样的热闹一年也没?有几次,把我们吃不穷。”冬仙拍二姑子一下,说:“家里人多热闹,我们高兴,来,我来切羊肉。”
    锅里在炖鸡,陶椿舀一瓢热水把牛油淘洗一遍,见切好的牛肉化出血水了,她把盘子端出去搁雪地里冻着,进屋说:“嫂子,切好的羊肉端出去冻着,免得冰碴化了,肉看着恶心人。”
    “好。”
    陶椿开始切牛油,
    牛油切成一指长的条,她去仓房拿个陶罐洗一洗再擦干水分,准备待会儿装火锅底料。
    锅里的鸡汤煮沸了,陶椿揭开锅盖看一眼?,她拿个碗抓两大?把辣椒,舀两勺花椒,又?捏三个八角,不用水洗,而?是用苞谷酒泡着。
    “用酒泡香料?”陶母不解,“这是啥意思??”
    “辣椒和花椒用酒泡一下,下油炸的时候不糊。”陶椿端来陶盆把锅里的鸡汤舀起来,说:“我做一个涮锅子的底油,娘,你认真学。”
    陶母不屑,“那要看值不值得你老娘学。”
    冬仙笑了,她扭头说:“二妹,娘做的锅子可不赖。”
    “我做的也不赖,这个味道你们肯定没?吃过。”陶椿信心满满,“嫂子,你今天做裁判,可不能偏心你婆婆。”
    “小人之?心。”陶母忍不住嗤她。
    陶椿哈哈大?笑,这老太太有点可爱啊。
    锅洗刷干净,水汽烧干,陶椿把半盆牛油倒进去,乳黄色的牛板油渐渐炼化,篦起油渣,她往灶下看一眼?,说:“先停火,油温低一点再炸香料。”
    说着,她舀一碗黄豆酱放在手边,再把泡润的花椒、辣椒和八角捞出来,余下的苞谷酒也没?倒。
    香料上的酒液滤得不再往下滴,牛油的温度也降下来了,陶椿把花椒、辣椒和八角倒进去,刺啦一声响,牛油飞溅,她赶忙拿锅盖挡着。
    “烧小火。”她跟陶母说。
    辣椒和花椒的味道炸出来,灶房里充斥着火辣辣的味道,冬仙抵不住了,她跑出去站雪地里打喷嚏。
    陶母辣得眼?泪直流,她抹着眼睛看陶椿把一碗黄豆酱倒锅里炒,末了还放盐放酱油,她忍不住说:“今天家里有客人,你可别让人忍着恶心吃一顿饭。”
    “可别小瞧我。”陶椿闻着味差不多了,她把泡香料的酒倒进去,说:“先别添柴了。”
    陶母受不住了,她也拔腿出门,屋外的寒风一激,她连连打喷嚏。
    “唉,鼻子眼?睛都辣得冒火。”她从怀里掏块儿布擦眼?睛。
    “做的啥好吃的,真香。”春仙从堂屋出来,“呦,你们婆媳俩都在外面站着,我椿妹子在掌勺?”
    “哎,对,她今天掌勺,要给?我们露一手。”陶母吸口气,在灶房不觉得,这一会儿闻着味是挺香,她又?进灶房。
    陶椿正在把火锅底料往陶罐里舀,这个罐子不足两掌高,留下今天吃的,刚好把罐子装满。
    “烧火。”陶椿对陶母说,她把鸡汤撇出来倒锅里跟火锅底料一起炖。
    “待会儿吃饭直接把铁锅卸下来端过去好了,人多,用砂锅煮菜一人捞两筷子就没?了。”陶椿说。
    “行。”陶母没?意见。
    陶椿腾出手开始切豆腐和番薯凉粉,见冬仙进来,她让她刮十?来个芋头。
    “呦,粉条忘记泡了。”陶椿想起来了,她切完豆腐和凉粉,赶忙去仓房抽两把粉条。
    “爹,大?哥,能吃饭了,把火炉里的炭引燃。”陶椿喊一声,“不用摆桌子,桌子靠墙放,待会儿放菜。”
    萝卜秧和韭菜洗干净装筛箩里,豆腐和凉粉各装一钵,芋头切片码萝卜秧上,牛肉和羊肉直接连盆一起端进去。
    陶青松进灶房,他用抹布垫着,提起铁锅连汤带水一起端进堂屋,锅盖一揭,火辣辣的香味迅速钻进人的鼻腔。
    邬常安往锅里看一眼?,汤面飘着红色的油,看着就辣。
    陶父拎着长板凳进来,说:“都坐,这顿饭没?饭桌,大?伙儿坐挤一点。”
    陶椿洗手进来,她端起装肉的盆先挟半盆肉下去,豆腐和芋头也倒一半进去,说:“汤煮开,肉变色了就能捞着吃。”
    “你跟大?娘还有嫂子也坐。”陈青云说。
    陶椿点头,她挨着桌子坐,方便下菜。
    陶母抱来春涧,陶桃挨着陶椿坐下。
    十?一个人围着火炉坐一圈有点挤,挨得也近,能清晰地看见所有人的神色,不吭声尴尬,一吭声其他人都盯着更?尴尬,屋里的气氛一时紧张。
    好在锅里的汤沸腾了,陶父先捞一筷子,说:“我来尝尝味,闻着是怪香的。”
    其他人也纷纷下筷子,陶椿挟两片羊肉,久违的味道入口,她顿感满足,感觉半辈子没?吃火锅了。
    “香。”陶青松说,“这个锅子挺有味。”
    邬常安挟一块儿豆腐,他特意沾一下锅里的红油,豆腐入口,他辣得红了脸,背过身咳几声,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。
    “好辣。”他想抹眼?泪。
    陶椿笑,“辣一辣就暖和了。”
    “这话说的对,我吃了几口肉,身上暖和了不少。”陈青云嘶着气还在挟肉,“又?辣又?香,这种天吃着着实过瘾。”
    陶椿给?陶母挟两筷子肉放碗里,她扭过身端来肉盆,又?倒半盆肉下锅。
    屋里嘶气声大?作,一个个辣得额头冒汗,手上的筷子却停不下来。
    陶椿挟个萝卜秧吃,这种萝卜秧估计种的晚,结的萝卜还没?手指长,秧子长得很不错,这是冬天唯二的青菜。菜秧上裹的牛油多,叶子里的水分都锁住了,一嚼一口青香。
    “以后?萝卜秧就这么吃,炒得水唧唧的我不爱吃。”陶父说。
    “这个锅子好吃吧?”陶椿问。
    陶父点头,“这是山外的吃法?怪新鲜。”
    “我多做了一罐底料,以后?你们想吃了就炖锅鸡汤,舀两勺底料搅进去,就这样吃,还是这个味。”陶椿说。
    水旺挟着牛肉塞一大?口,牛肉切的薄,嚼两下就咽进去了,这个吃法实在舒坦,他忍不住问:“椿妹子,你说的底料卖不卖?这个汤煮啥都好吃,我想买一罐。”
    “这个好做……你让我想想。”陶椿及时改口,她想起来了,卖火锅底料可以连陶罐一起卖出去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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