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椿这下觉得不对劲了,她靠近两步,还没出声,阿胜就落荒而逃。
    邬常安反倒一愣,他细细咂摸,阿胜好?像比他还怕陶椿知晓他的心思。
    “咋了?你俩吵架了?”陶椿没有收敛自己的声音,她笑着说:“难怪我觉得你俩今天怪怪的。”
    阿胜紧张地?回?头,雪光映着月光,他能模糊看?见?邬常安的表情,见?他冲自己笑一下,他也?不自在?地?尬笑一声。
    “没大事,拌了两句嘴。”邬常安神色自若地?说,他半真半假地?说气话:“阿胜,这几天别让我看?见?你,再?看?见?你我还要揍你。”
    阿胜朝陶椿瞥一眼,见?她在?看?他,他赶忙垂下头,说:“行,等?你消气我再?来。”
    邬常安哼一声。
    “得了得了,吵两句就算了,还当真了?”李山出声,“阿胜,走了,我们该回?了。”
    阿胜跟着走了,邬家四个人也?跟着转身回?屋。
    “你俩都快成穿
    一条裤子的兄弟了,还吵啥?”邬常顺随口问。
    邬常安找不到合适的理由,他不愿意说,支吾两声糊弄过去了。他担心陶椿会再?问起,一溜烟借尿遁跑了。
    陶椿跟姜红玉一起去收拾灶房,锅碗洗刷干净,二?人各舀两桶水,把后锅里的热水舀完,之后前后两个锅都装满雪,明早融化了方便下粉条。
    陶椿提水回?屋,邬老三已经在?里面?了,他坐在?油盏前打磨靴子。鹿皮长靴做好?了,靴筒和?靴面?接口的地?方是?用骨胶粘的,怕进?水就没用针线缝合,为了结实涂了不少骨胶,粘合处硬梆梆的,需要多打磨熟化。
    陶椿洗完脸舀两瓢水去床头擦洗,邬常安放下手上的靴子去洗脸,见?她似乎不关心他跟阿胜的“矛盾”,他暗暗松口气。
    “待会儿试一试靴子。”他说。
    “好?。”陶椿端盆出去倒水。
    洗完脚,陶椿换一双干净的足袜穿上,足袜把棉裤裹进?去,缠两圈带子,她提来鹿皮长靴往里面?塞。靴筒上没有扣子也?没拉链,为了保暖,筒圈做的不算阔,脚塞进?去的时候很吃力,穿个鞋还把陶椿累得喘粗气。
    “我来。”邬常安蹲下去接过长靴,他握着她的脚帮她穿,一点点把棉裤塞进?去。
    “好?麻烦。”陶椿说。
    “兽皮不像布鞋有弹性,穿的时候是?费力,你多穿几次就好?多了。我之前穿的牛皮长靴是?三年前做的,牛皮比鹿皮硬,多穿穿,一次比一次好?穿。”
    说着,两只靴子套脚上,邬常安起身,拉她站起来走一走,问她合不合脚。
    貂毛很暖和?,陶椿在?屋里转几圈,脚上有了发汗的感觉,她不想再?洗脚,赶忙又把鞋脱下来。
    “好?暖和?,也?合脚。鞋尖不挤脚,鞋面?不压脚,貂皮和?鹿皮粘合的接口也?不磨脚,邬鞋匠的手艺非常好?。”陶椿毫不吝啬地?夸。
    邬鞋匠毫不谦虚,他抱起她扔床上,人也?跟着压上去,动作强势,话也?不示弱:“我会木活儿又会刻石,心细手又巧,不止做鞋的手艺好?,伺候人的功夫也?不差。”
    这个晚上他受到刺激,心里的冲动盖过刺在?心上的矛盾,他头一次将陶椿身上的衣裳都脱了,将她摩挲他的动作都还给了她。阿胜不认识“陶椿”,也?不识得女鬼,却喜欢上陶椿。他跟“陶椿”有一面?之缘,有幸得知女鬼的身份,折服在?陶椿的手段和?心计下,还得陶椿青睐,她跟他将会厮守一辈子,一辈子……他在?心里不断告知自己,两人将会在?一起一辈子,他知她生,将伴她死,这辈子,她就是?她了,他没必要再?在?意。
    殷红的茱萸初蒙雨露,几息之间迅速绽放,蓓蕾鲜艳又晶亮,男人惊诧她这个反应,他又试探着含了上去。他挑起眼于昏黄的火光中欣赏她似痛非痛地?蹙着眉,低垂的眼眸如春日的晨雾飘渺多情,舌尖轻吮,美人檀口微张,舌面?轻刮,含水的眼眸颤动着阖上……
    邬常安紧紧盯着她的面?庞,他一直回?避着,这时才发觉,他印象里的“陶椿”不会是?这个样子,眼前的人跟印象里的人在?此时已不是?同一个坯体了。
    陶椿忍不住扭动,她抓着他的手放下去,剐蹭揉捏鹿皮的指腹轻轻拨动花蕊,一声轻吟在?暗室回?荡。
    邬常安动作娴熟地?伺候她一回?,等?她瘫软着侧过身,他默不作声地?披上衣裳下床,端起床下的碗出去了。
    锅里的雪在炭火的炙烤下融化成水,水也?热了,邬常安舀一碗快步进?屋。
    “之前的套子放在?哪儿?”他低声问。
    陶椿讶然,她撑着身子坐起来,被子滑落也?没管。她探头看?他,见?他脸上带着急切而非勉强之色,她从被褥下拿出套子递给他。
    邬常安俯身接过时凑近裹了一口,听她深吸一口气,他把套子泡碗里,又半跪着俯身上去。
    “之前是?不是?没尽兴?”他含糊地?问她,“你喜欢我这样。”
    “它像你的喉结。”陶椿倚在他头上,一手抚上他的脖子。
    邬常安压抑地深吞一口气,他顿时明白了她的感觉。
    套子泡软了,陶椿倾身拿过来颤着手给他带上,她要躺下去时,邬常安揽着她的腰制止了,他要看?着她的脸。二?人小心翼翼地?契合时,一路顺畅,毫无?意外发生。
    半夜过去,山下小院恢复了安静,陶椿拿着羊肠套灌水,确定没有漏水,她倒床上躺男人怀里。
    “感觉好?不好??”她哑声问。
    “还行。”
    “还行?不是?特别好?吗?”陶椿觉得奇怪。
    “你不是?感觉也?不是?很好??”邬常安瞥她,“好?像还不如之前尽兴。”
    陶椿咬唇,她小声跟他嘀咕几句,里面?的确没外面?有感觉,应该说感觉不是?很密集,弄外面?她很快就那啥了。
    她坦诚相告,邬常安也?老实交代,这种不如她给他弄刺激。
    陶椿捶他一拳,两人闷头一起笑了。
    “你咋想开了?”陶椿问。
    也?不能说想开了吧,只是?冲动之下逼了自己一把,他发现她另一个样子,跟白天的时候完全不一样,他为她情动而心动,也?就能接受了。
    “说不好?。”邬常安不想解释。
    陶椿没再?问,她心里有所猜测。
    惦记着还要做粉条,夫妻俩没再?多聊,也?懒得再?去吹灯,就这样相拥着睡过一晚。
    *
    次日醒来,姜红玉和?邬常顺已经做好?早饭了,夫妻俩急着要去看?孩子,二?人迫不及待地?抓紧时间做事,晾粉条的架子已经从空屋里搬出来了,竹片也?都洗干净了。
    “嫂子,我哥呢?”邬常安问。
    “之前不是?有一部分竹架子在?存公粮的仓房里放着,他过去拉回?来。”姜红玉揭开后锅锅盖,说:“我俩没等?你们,已经吃过早饭了,剩下的都是?你们的。”
    早饭就是?粉条汤,汤里还有荷包蛋,陶椿给她跟邬常安各盛一碗,剩下的倒了喂狗。
    二?人刚丢碗,邬常顺赶着三头牛用雪橇拉竹架子回?来了,邬常安去帮忙卸架子,陶椿脱了棉袄,撸起袖子把手和?胳膊都洗干净,舀一盆热水搁炉子上烧开,她开始拌熟浆。
    做粉条就是?拌浆累人,两盆熟浆要拌一缸浆团,生粉跟熟浆搅一起,四个人都围在?大陶缸旁边撸高袖子搅浆,直至生粉跟熟浆完全融合成扯不断揉不烂的黏糊浆团,这才舀瓢里漏粉。
    漏粉是?个费胳膊的活儿,右手要一直端着,左手还要拍浆团,两个胳膊要一直架着,就是?邬家兄弟俩这种老猎手也?受不了,所以两对夫妻轮班做。
    浆团漏粉过热水煮成透明色,粉条再?过凉水,一一搭竹片上再?端出去卡在?竹架子上,粉条就做成了。
    四个人脚不着地?地?走进?走出,灶房里啪啪啪的击打声从日出持续到日暮,一百八十多斤番薯淀粉全做成粉条了,又有新的番薯淀粉送过来。
    白天累成牛,夜里再?无?绮念遐思,一到入夜,邬家这个小院就安静如水。
    连做七天,前两天的粉条晾晒干了,近两万斤番薯也?磨完了,陵长和?年婶子腾出空,带人过来收粉条。
    “你们还要忙半个月啊,辛苦了。”陵长说。
    “还成,等?这批粉条做完了,我们一家的胳膊都能拉断弓,也?不是?没收获。”陶椿玩笑着说,“等?晒干的粉条凑够一千三百二?十斤,你们安排人先给我娘家送过去。”
    陵长也?有这个打算,“再?过四五天,这七天晾晒的粉条都晒干了就凑够了,我这几天就先把送粉条的人选好?,牛车也?备好?,一天去,第?二?天就回?。对了,还要邬老三带路。”
    “我三哥走了,家里做粉条的人就不够了,我来帮忙吧。”一直竖耳探听的阿胜激动开口,“我一家都是?陵里的,以后我也?不会娶外陵的媳妇,你们不用担心我泄露方子。更何?况我三嫂还救过我的命,就是?有人拿刀抹我的脖子,我也?不会漏口风。”
    邬常安冷下脸,他这次是?真生恼了,做粉条的这几天,除了头一天,之后的六天没见?阿胜借送淀粉的事再?上门,他还以为他肯听劝。
    陶椿见?陵长还真考虑了阿胜的话,她冷言拒绝:“不需要,邬常安只是?离家两天,又不是?死外面?不回?来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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