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方青看了看已经走?远的媳妇,又?眼带期盼地看向他妹子,指望她去找她婆家人说说情
    “玉梅……”李家老两口也指望闺女?去找婆家人说情,李婆子甚至当着陶椿的面,语带埋怨地说:“玉梅,你去找女?婿求求情,当天要不是你跑回?家说要我们出面帮他夺回?陵长的位置,我们哪会强出头?我们一家被?你们两口子连累得关了起来,他压根没露面来看过,这算哪门子的丈夫?又?算哪门子的女?婿?你去跟他说,他要是不能在他姑奶面前求情,你就不跟他过了。”
    陶椿不说话,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胡大嫂。
    胡大嫂瞪她一眼,她犹豫了片刻,默不作声地跟着上山的人走?了。
    “玉梅……”李婆子撵上去,“你是咋回?事?我跟你爹一把年纪了,还真要叫我们跟你上山抬木头?三个月下来,我们累也累死了。”
    “你闭嘴吧,还嫌不够丢人的。”胡大嫂心里乱糟糟的,她上有婆婆,婆婆上面还有个老姑奶,这两个都是心狠手?辣的,压根不会受制于人。她要好好想想,看还要不要跟胡家文过下去,要是打定主意不想过了,她再拼一把过去闹一通。不过有了意图跟山陵使泄密一事,陵里的人估计不愿意搭理?她,她离了胡家,想再找个好男人也难。
    想清楚了,不管李父李母和李大哥再怎么撺掇,胡大嫂都不再接话,怎么都不肯回?婆家闹事。
    陵殿前的人走?光了,值守的人出来打扫青石路,三个脏兮兮的小孩看见?他,吓得失声大哭,害怕又?被?抓回?去了,姐姐领着弟弟妹妹大步跑开?。
    陶椿追上去,远远的,她看见?一个佝偻的人影朝这边走?过来,她还没认出人,牵着弟弟妹妹的小姑娘大声喊外公。
    老伯把三个哭哭啼啼的小孩接走?了,陶椿独自一人去见?年婶子,也去探望一下老陵长。
    胡家文去牺牲所喂牲畜去了,胡家全?两口子在家,见?到陶椿,胡家全?扭身钻进屋里,不打照面,也不打招呼。
    胡二嫂尴尬死了,她搓搓手?,不自在地喊一声陶陵长,说:“我娘在给我爹擦身子,你等一等。”
    陶椿点头,她没进门,站在外面看倒水舀浆的人,如今的演武场上摆满了晒粉的架子和圆箩,站在高?处一看,白花花的一片,像晒面一样。
    胡二嫂走?出来,问:“哪天开?始下粉条?”
    “清明节的后一天,在这之前,你喊上下粉条的人,把晒干的淀粉都搬去作坊,晒粉条的竹架子也都搬过去。事先把工具摆好,东西放在你们顺手?的地方,免得开?工的时候耽误事。”陶椿交代。
    胡二嫂应下。
    “我把作坊的事交给你,等闲我就不插手?了,缺了什么少?了什么,你自己想办法添置,你解决不了再来跟我说。”陶椿转身正面对着胡二嫂,她笑着说:“你要是不愿意操心,就把这个主管的位置交给胡二哥。他不服气我打理?陵里的事,我把作坊交给他,看依他的本事能不能替陵里的人把作坊张罗好。他要是没这个本事,以后再看见?我,可别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。”
    “这……也行。”胡二嫂清楚她男人的性子,这话一说,家全?保准受不了激,往后指定一心扑在作坊上。她如今算是服气了,陶椿压根不跟家全?正面对上,没争过也没吵过,还把人收拾得为她鞍前马后地办事。
    “你是比家全?适合当陵长。”胡二嫂心悦诚服,她不敢想要是家全?当上陵长了,光是做粉条这事都能把他忙得像驴子踢的,一天天不是张嘴喊娘,就是一天两三趟地去找陶椿帮忙。
    “家全?呢?”年婶子开?门出来,她看陶椿跟老二媳妇站在外面,她对应声的儿子说:“背你爹出来,你扶他走?几步。”
    说罢她出去了,自从老头子瘫了,她就困家里了,伺候老头子屎尿也就罢了,毕竟他不是一天到晚拉屎拉尿,磨人的是他醒着要人陪,放他一个人待着,他就有脾气,搞得一家人都提着心。幸好家门前有人做事,她借着喝口水撒个尿的功夫能出来溜达一圈,不然?老头子还没死,她先憋疯了。
    “你咋过来了?”年婶子问。
    “我刚刚把胡大嫂和她爹娘领出来,安排他们上山捡柴去了,路过这儿,我过来看看你跟我叔。”陶椿简单交代一句,余光瞥见?胡家全?背着老陵长出来,她转过身没去打量,转而说:“昨儿邬常安跟巡山的人扛了棵树回?来,是他去年秋末进山砍的,本来是想做个独轮翻斗,用来拉苞谷。我看那棵树还挺长,做一个翻斗还有剩的,等他把石碾子做好,我让他试着做一个带轱辘的椅子,有了这个,你们能把我叔推出来。”
    年婶子沉默了一会儿,她抬手?拍了拍陶椿的肩膀,“我替你叔谢你了。”
    “娘,你过来搭把手?,我一个人扶不住我爹。”胡家全着急忙慌地喊。
    年婶子转身进去,胡二嫂冲陶椿欠下身,也跟着走?了。
    陶椿见状也离开了。
    年婶子跟胡家全一左一右架着老陵长在自家院子里踉跄着走?路,胡二嫂瞅准机会,把陶椿的话一五一十地告知她男人。
    胡家全?又?气又?急,“她瞧不起谁呢?爹,娘,你们瞧瞧她,她当上陵长了,对我颐指气使的,还唆使我媳妇威胁我。”
    “要不是看在我跟你爹的面子上,再加上怕陵里的人说她卸磨杀驴,她稀罕使唤你。她又?不是没人用,单是邬老三就能把作坊的事张罗明白了,他还是个熟手?,哪点不比你强。”年婶子毫不留情地说,“既然?陶椿把作坊的事交给你,你就多上心。今年秋冬要做的粉条多,去年做的竹架子不够用了吧?晾粉的竹箩也不够了吧?这些?都要趁早准备齐全?。陵里的年轻男人不够用了,那些?老头子老太太都能喊出来,砍竹子劈竹子,这些?活儿他们都能做。还有,我看演武场上飞的还有鸟,有偷吃番薯浆的,你们安排个大点的孩子,把陵里不大不小的小孩给归拢出来,拉来演武场赶鸟,闲了还能蹦蹦跳跳踩桩子,多动动,身子骨才好……”
    越说事越多,胡家全?忙打断老娘的话,说:“我走?了,谁照顾我爹?你一个人弄不动他。”
    “嘶——”
    “死你个头。”年婶子抬手?打老东西一巴掌,打完了,她像没事人一样,说:“陶椿说等新石磨做好了,她跟邬老三想想法子,做一个带轱辘的椅子,到时候你爹坐椅子上推出去,我推他去演武场上看孩子。”
    胡二嫂差点没忍住笑出来,她转身快步进灶房,她公爹压根不愿意叫人看见?他的样子,再把他推到演武场上看孩子,估计能把人气死。
    年婶子把一家人安排好,下午老大在家,就把老二赶走?了。
    胡二嫂去邬家一趟,悬挂的告示牌上有名单,除了邬香杏和姜红玉,还有一个叫石青的男人,她左看右看都没找到另一个姓邬的。
    “我还以为陶椿会安排邬老三或是他大哥来做这个事,石青是谁?”胡二嫂问她男人,“我记得陵里只有三户姓石的。”
    “我记得石青的妹子是邬家的媳妇。”胡家全?说,“我去找石青,你去召集剩下的人。”
    胡二嫂点头,“行。”
    她就近先去找姜红玉,想打听打听陶椿的想法,但邬家只有邬老三跟另外两个男人在凿石头。
    “我大嫂跟我们的陵长大人去竹林掰春笋了。”邬常安说。
    我们的陵长大人……胡二嫂身上起了鸡皮疙瘩,她屏气缓了缓,默不作声地走?了,这邬老三真是个不要脸的。
    *
    半下午时,陶椿和姜红玉一人挑两筐春笋回?来,小核桃跟在后面还抱了个大笋子,还没走?到邬二叔家,她们就听到了咚咚地砸地声。
    是胡家全?和石青带着香杏她们拿着木槌在砸作坊里的地面,免得日后走?路带起浮土,弄脏浆粉和粉条。
    “弟妹,你咋选石慧的大哥插手?作坊的事?”姜红玉问。
    “公主陵的陵户有胡、李、陈、杜、石、邬六个姓,这次作坊的人有胡、石、邬、杜四姓人,下一个榨油坊至少?有李和陈这两个姓的族人。”陶椿说,“不管做粉条还是榨油,陵里的人都有出力,那就各个氏族都要有人能插手?陵里的大事。”
    姜红玉不是很能理?解她的想法,老陵长管事的时候,油水最多的养牲畜和祭祀都由姓胡的人把持着……
    “噢,你不想像胡家人一样任人唯亲。”她明白了。
    “任人唯亲得有人可用,咱们邬家人少?啊,累死也忙不过来。”陶椿笑,她思量着说:“我当陵长势弱,指挥不动全?陵的人,所以我在各个氏族挑几个得用的人,我把事交代下去,人不够用了,他们能使唤自家的族人。”
    主要是陶椿不想跟胡家人斗,她要是把做粉条的作坊和榨油的作坊都揽在自己手?上,胡家的人会时刻提防她生孩子,担心她会生个自己的孩子接手?陵长的位置。
    一个大山里的村落,陵长就相当是村长,出又?出不去,捞油水都没处用,陶椿实在是不想在这方面多耗心思,把村斗搞成?宫斗,没意思。所以她琢磨了又?琢磨,弃了让邬家的男人去作坊做事的打算,而是选了石慧的大哥石青,这也是个暴脾气,能辖制胡家全?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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